“苏州已经成为文化符号”

昨天下午，苏州国际博览中心，与第十五届江苏书展同期举行的2025苏州文学周迎来一场重磅活动——“文学苏州·名家访谈”主题交流活动，8位与苏州渊源深厚的文学名家在金鸡湖畔齐聚，展开了一场关于苏州文学的深度交流。

从苏州的土壤里“长”出文学

以文学之名，8位与苏州有关的名家聚首，在苏州的“时间河”里肆意穿行。

学者、苏州大学教授范培松援引作家陆文夫的名言，直抒胸臆道：“苏州文学是挖不完的宝藏。”他从苏州的文学往事中提炼出两桩“大事件”，以说明苏州文学树大根深、源远流长，“一件是陆文夫先生创办《苏州杂志》，这本杂志重在整理、发展及弘扬苏州的传统。他的著作《美食家》，从传承和积累文学传统来讲，也可以称为经典。另一件则是刘郎执导《苏园六纪》。我觉得这部电视艺术系列片，是苏州传统文学的盛典。”

苏州深厚的文脉同样也让被称为“苏州女儿”的作家、江苏省作家协会名誉主席范小青备受浸润。“创造的力量是无限的，现实的力量也是厚重的。”范小青说，苏州给予她创作故事的灵感与能量。她最新的作品集《苏州故事》，收录了她创作于20世纪末、21世纪初的一系列短篇，“这些短篇的题目都取自真实的苏州小巷，比如桃花坞、定慧寺巷等。总的来说，这是一本描写苏州街景的情志小说。我希望能写出淡而有味的苏州故事，这种‘淡’，就类似于碧螺春的‘淡’。我将以此为目标。”

作家与苏州的“美好关系”

从昆山走上蛇年春晚舞台的作家、“外卖诗人”王计兵在这场主题交流活动中谈到自己与生活、写作的关系。他说：“人生就是酿一场蜜，你不要在意过去的经历有多苦。我想，作为一个普通人，梦想太大，容易裹住我们的人生，于是我曾经尝试把梦想缩小，小成日常生活中的一个爱好。”最艰难的日子里，他靠着捡废品维生，但与此同时，又持续以文字记录自己的生活，终于有一天，他的诗作经由网络平台被更多人看到，他的爱好有了更大的天地。“我特别希望，大家都能找到自己的爱好，让生活甜蜜起来，这样幸福才能有多维度的呈现。”他补充道。

创作过散文随笔集《苏州慢》的苏州籍作家、书画家车前子打趣道：“我和苏州的关系就是‘有时候没关系’，正因为这种‘没关系’，成就了我和苏州的一种宽容、自由、弹性、美好的关系。”在他看来，苏州已经超越地理概念，成了一种文化符号，“我认为，‘江南’这件商品唯一的专卖店就是苏州，甚至从一个写作者的观念来说，唯有苏州是江南。”

作家、苏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戴来也认同车前子关于自己与苏州关系的观点。她生于苏州，又在20岁后离开苏州，如今又回到了苏州，“我觉得我和苏州也是这种‘没有关系的关系’，离开苏州以后，我才有了对苏州的牵挂，回到苏州以后，它又在我的身边了，所以又不是那么想念了。”

评论家、苏州大学教授林舟笑言自己是全场唯一的外地人，“这么多年来，我在慢慢融入苏州的同时，也越来越喜欢苏州；同时，我也能够始终以一种他者的眼光来看苏州。这还挺好的。”

当AI介入我们的文学

人工智能时代，苏州文学未来将驶向何方？在AI介入写作越来越常见的当下，作家们又将何去何从？

范培松认为，当下，文学已经进入了“真假美猴王”的时代，AI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创作能力，但仍然无法完全取代人类的文学创作。“文学传统，是由人来创造、传承和积累的。文学传统是有根的，但人工智能是没有根的，AI或许能写出和鲁迅文风相似的杂文，却无法传递鲁迅文字中那种真实而独特的感觉。”他说，“文学创作是灵魂的冒险，这是AI无法企及的高度”。

对此，作家荆歌抱持相反的观点。他对AI介入写作显然没有那么乐观，“我们是人工智能前的（更老派的）人类，而现在的孩子们却是正在被人工智能塑造的新新人类。当我们这批人消失，人工智能成为生活的常态，新世代人类的未来将会如何，不是我们这批人可以左右的。”他直言，以传统座谈形式探讨新兴的AI，难以完全洞察其本质。在现阶段的文学创作中，他尝试以儿童文学来对抗AI制造的虚拟空间对人类感情的稀释。

“其实游戏本身也可以成为一种让孩子们获得同理心的途径。”对AI颇有研究的林舟显然不那么认同荆歌的观点。他对AI抱持乐观的态度，“在数字化的感染下，边界是流动的，人也可以反向影响数字世界。在当下的环境里，人的感知能力的训练也离不开AI等技术手段。”

最后，作家、苏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朱文颖做了总结。她坚信，世界的未来、文学的未来还是掌握在人类手中的，“AI是需要人类投喂的，如果我们投喂给AI更多的善，那么AI就是善的。我想我对未来还是抱有一定程度的乐观主义的。未来正取决于现在的我们，我们每个人给AI投喂的东西决定了我们与AI的未来。”

苏报记者 王敏悦 实习生 钱吴越

《苏州日报》2025年07月05日A03版